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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粮油”威海路店。

粮油店，是很多上海人的记忆。

上世纪80年代，正是上海粮油店发展的鼎盛时期。在上海，仅当时的静安区就开了100多家粮店、油酱店、粮油综合店，它们以数字命名，“第一粮油”“第二粮油”……尽管辨识度不高，但经常来买的人绝对不会记错，数字粮油店也成了上海人的一段专属记忆。

经历市场化冲击、改制等变迁，绝大多数粮油店如今不复存在，以数字命名的粮油店几乎绝迹。不过，记者最近发现，在静安区，“第六粮油”的品牌被保留了下来，五家门店依然高挂着这块历经60多年风雨的招牌。

货架上能找到怀旧产品

在静安区南京西路商圈，威海路和陕西北路交叉口，有一家“第六粮油”的门店。陕西北路是静安区着力打造的“老字号一条街”，在一众老字号老品牌“簇拥”下，“第六粮油”的招牌并不起眼。

但走进店铺，会感觉这里与一般的便利店不同。最显眼的四排货架上，是各种各样的酱油，再往里面走，是摆满辣酱料、酱菜、豆腐乳的货架，在这里还能买到小袋的桂皮、八角、花椒、大料以及盐、味精、糖等调味品。

记者在货架上还找到一些怀旧产品：很多老上海人熟悉的“福牌”乐口福和麦乳精，还是铝合金桶装，还是红配黄、红配白的包装颜色，据说销售得很好。

这里的“拳头产品”，当然还是各种米面粮油。收银台一侧的货架上，是一排排各种各样的面粉，制作各种面食使用。如，一款“古寺”牌的“上海水磨糯米粉”，店长程冬玲告诉记者，这款糯米粉是做手工汤圆用的，采用江苏圆粒特级糯米经过浸泡加工而成。

程冬玲又从冰柜里拿出一碗“糯米甜酒酿”。“外面卖的酒酿都带着大量水，但我们这款产品比较干，水很少，酒酿的量很足，而且吃口特别香。这样的酒酿，采用传统手工酿制方式，对制作技术要求比较高，是‘第六粮油’自己出品的。”程冬玲说。记者看了看价格，250克装才4.5元，几乎是其他老品牌的对折。

南京西路商圈周边寸土寸金，前几年随着城市更新，一些私人民生小店被调整走了。三年前，应陕西北路一带居民的呼声，区政府指派区属国企开开集团下属的第六粮油食品商店有限公司开设了这家粮油店。

食品周转箱里“宝藏”多

这时，一位上海爷叔走进店铺，直奔收银台，让售货员帮他“称三斤馄饨皮，分三包装”。

记者注意到，收银台旁放着一个“食品周转箱”，用有机玻璃罩罩着，罩子下面摊着四种宽窄不同的面条以及大馄饨皮、小馄饨皮、水饺皮、烧卖皮，全都“裸着”，看着很新鲜。只见售货员戴上一次性手套，抓出一些皮子，上秤称量。面条与皮子称重卖，一斤3.5元。“这个价格比小菜场要便宜近20%。”老爷叔拎着称好的馄饨皮，乐颠颠地走了。

这些碱水切面皮子，堪称“第六粮油”的“宝藏产品”。“我们的碱水切面皮子选用上海面粉，由‘第六粮油’自己的工厂加工，没有添加剂，当天加工、当天销售，不卖过夜货。”静安区第六粮油食品商店有限公司总经理周荣说。

每天凌晨4时，位于海防路上的加工厂就开始加工，6时30分前将新鲜出炉的碱水切面皮子送到陕西北路门店，7时开门售卖。

“基本都是老顾客。过年前，碱水切面皮子还被大家当年货买。”程冬玲记得，有一年小年夜，有人从青浦跑过来买碱水切面皮子。一问得知，对方是以前住在附近的老居民。

卖这些碱水切面皮子，“第六粮油”其实赚不了什么钱。以陕西北路店为例，碱水切面皮子的平均日销售量是100斤左右。销售额才350元左右，除掉原料、人工的成本，着实是微利。“但我们一直坚持做好这门生意，把卖碱水切面皮子当作店铺的招牌生意来做。”周荣说，“第六粮油”就是靠着卖粮油起家，从建店之初，做的就是几毛钱的生意。碱水切面皮子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就开始卖了，几乎一天都没有间断过。

不断调整市场定位和策略

“第六粮油”诞生于1958年，最早的门店位于南京西路1009号，超好的市口。彼时的上海，几乎各个区都有区属粮油店，按照数字排序的居多，基本上每个社区附近都有粮油店。

“第六粮油”运营总监鲁光华在上世纪70年代进入粮油系统工作。在他的记忆中，“第六粮油”店的生意那个时候一直很好。

当时在粮油店做售货员是非常具有“挑战性”的工作。上世纪50年代中期到90年代初，上海很多商品需要凭票购买。营业员在柜台前，要收票证、要收钱，还要称米：用上大下小的木头斗，从存米的不同方木桶中舀出顾客要买的米面，然后称重。鲁光华说，人多的时候，我们售货员一天工作下来，手脚累得都抬不起来。

后来，因为南京西路改造以及地铁修建，“第六粮油”搬离了南京西路，几经辗转，在1998年搬迁到万航渡路629号；后又以此为总店，开出四家分店。

“第六粮油”靠什么生存了下来？这离不开一系列创新。

上世纪80年后期，市场经济氛围日渐浓厚。鲁光华说，当时“第六粮油”就进行了经营业态的创新。原来的“第六粮油”采取的是“前店后厂”的经营模式，1986年以后，引入了更多品类的商品，有食品、糕点、南北货等，还卖过软饮、长条面包，最“轰动”的是开过咖啡馆、卖过西点。在销售米面方面，当时也做了一个大胆的尝试：推出了20斤装的家庭小包装，而且是包装好的，消费者不用再拎着米袋子来买。

上世纪90年代，超市、卖场兴起，对粮油店是巨大的冲击。当时，很多粮油店纷纷转制经营其他或逐渐消失。这时的“第六粮油”已从南京西路搬到了万航渡路。为了走出低谷，他们快速调整了策略。“一方面，走连锁店发展的模式，开设新的分店；另一方面，在业态上，保留老的业态，大量引入周边居民日常所需的品类，如引入三林熟食，引入月饼、粽子、馒头等早餐，成了门店最创利的品类。”

市场永远在变化，24小时便利店遍地开花，“第六粮油”也在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市场定位与经营策略。如今，“第六粮油”五家门店，定位于社区便民服务店，且“一店一策、一店一景”。如有的店因为周边商务楼和社区，引入了宝藏茶饮；有的店被商品房社区环绕，引入了网红咖啡；有的店地处老式居民区，引入了黄金菜馒头等网红点心。门店还与各个社区紧密联系，将粮油米面等特色产品直接送进小区，打通了社区服务“最后一公里”。